bookmark_border港 | 地铁和相关日常

生活在香港,地铁是日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工作日,我从北角出发,转乘一次,到尖沙咀下车。总共也就七个站,真正在地铁上的时间不长,但是下车后一路走到P口,走得慢也要十来分钟。走得熟了,也不用看路,刷着手机,双脚就自动把你带到了该去的位置。隧道的灯管很亮,冷气很足,抹掉了你对白天和黑夜的感知,也抹掉了你对天气和四季的感知。只有出了地铁口,才会发现,原来下雨了,原来今天的天空这么蓝。

唯一不同的只有方向。往公司方向走的时候,迎面走来的都是从西铁线往港岛换乘的人,西装革履的,打扮精致的,步履匆匆的,面无表情的。配合着隧道里惨白的灯光,或许能称得上是现代版的“百鬼日行”。走在这条路上,是一个剥离“自我”的过程,逐渐把自己变成一台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。曾经看过一个比喻很恰当,上班的时候,你只要把自己当成公司的一台“打印机”就好,需要做的是执行。回家的时候,不自觉地脚步也会更快一些,那个更鲜活的我也逐渐苏醒。那个我不会假笑,更喜欢不留情面地吐槽,翻白眼,不想循规蹈矩,不想纠结细枝末节的空三行还是空四行的问题。

地铁也可以有温情的一面,哪怕我因不满社畜生活而迁怒于它。疫情前,周末偶尔到文化中心去上芭蕾课,同样需要穿过长长的隧道,但往L口而不是P口,心情已经大不相同。一个拐弯,墙上大片贴的都是即将到来的演出,舞团的,交响乐团的,民乐团的,话剧的,各式各样。再一个拐弯,时常能碰到演奏的街头艺人。比较经常出现的是一个带着马脸头套的电子琴手,纸板上写着想攒钱买戒指向女朋友求婚。也有过演奏小提琴、二胡等别的乐器的乐手。这一小段路,听着音乐,心情也不由自主地雀跃了几分。

但说到印象最深刻的,还是19年6月。周日乘地铁出行,车厢里比早高峰时还要拥挤,氛围也更加热烈。大家看着彼此的衣服,辨认是否是同路人。目的地的地铁站被封了,没关系,认识的不认识的一起在前几个或者后几个站下车,再汇入人群中。有一个周末旅行回来,从西九那边开始地铁就已经是黑压压一片。我没有参加游行,但是地铁里见到的人群已经让我足够震撼。那时候,大概大家还都相信,如果有很多人站出来,事情可能不一样。但是结果不如人意。也没有人料想到,这就是这个城市新的一章的开篇。

bookmark_border港 | 多啲和其他店猫

大概是因为猫咪有招财的能力,香港很多店铺都有养店猫。荷兰摄影师 Marcel Heijnen就曾经在香港拍店猫 ,还出了一本名为《香港铺头猫》的相片集,专门以店猫为主角。

我对店猫最初的认识来自多啲。多啲是一只橘白色的唐猫,生活在七姊妹道的一家中药店里。我没有在这家中药店看过诊,和多啲的直接接触其实很少,更多的只是隔着玻璃张望一下多啲在干什么。上下班路过这家中药店时,总会隔着玻璃,寻找多啲的踪迹。上班的时候,它多数还在呼呼大睡。回家早的时候,中药店还在营业,店里还有几个客人候诊,多啲便会和客人一起坐在长椅上。再晚一些,中药店关门后,就只剩多啲一只猫守在店里。它最喜欢趴在中药店里的旧式收银机上,实打实的“守”财猫。

隔着玻璃逗多啲的时候,多啲都不太搭理我,我便一直以为它走的是高冷范儿。但有一天上班的时候,它难得到店门口,我还在想怎么把它叫出来呢,它自己喵了一声,屁颠屁颠地就走过来求摸摸求蹭蹭,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。原来也是一只嗲嗲的猫猫呀。街边的店铺原本也只是普通的店铺,日常的一天原本也只是普通的一天,但因为有偶尔撞见猫的惊喜,普通的日子里也生出了小小的期盼与欣喜。

只可惜没过多久,17年夏天,中药店要搬走了。因为新位置所在的商厦不能养猫,有一个爱猫街坊便收养了多啲,还给多啲建了 Facebook Page, 专门用于更新它的生活近况。透过这个Facebook Page,我才更加了解多啲。

原来中药店在1997年就已经收养了还是小奶猫的多啲。之后,多啲从最开始的见习保安,一路升职到猫掌柜,猫医师,再到首席店长,猫生也算是经历丰富。多啲的主要职责是陪客人候诊,监督客人喝药,以及看守收银机,每天兢兢业业,尽忠职守。中药店搬走后,多啲荣誉退休,搬到北角的 “契妈” 家。多啲契妈是一名实打实的猫奴街坊,帮忙照顾多啲已经有一阵子了,包括店休的时候给多啲喂食,带多啲看医生等等。多啲在街坊中的人气很高,FB上不时有街坊留言回复对多啲的想念,或者发发多啲的旧照。我不常用 FB, 偶尔上线基本都是为了看看多啲的近况。然而多啲毕竟已经是一只老猫猫,19年10月,22岁的多啲返回了喵星。多啲已经圆满完成了它在人间的职责,回到喵星一定会收到很多小鱼干的吧。

多啲契妈还在继续更新FB, 关于自家的猫和北角遇到的其他猫。琴行街上的一家五金店里养了一只小橘,名叫五金仔,时不时会在门口溜达,我碰上了总要撸几下。看了多啲契妈的帖子才知道,店里还有一只大白猫,偶尔才会出来巡铺,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。再走远一点到马宝道,则是连着几家店铺都有养猫。电器铺有两只狸,名为Bili和Bala, 连在一起读的时候很像在唱樱桃小丸子的主题曲。隔了几间铺头的药房也养了一只狸,名为多多,是一只瘦瘦的美女猫。再旁边的香料铺,更是有三只猫店长,名曰黑椒,沙嗲,和黄姜,还惹来报刊采访。更有趣的是,她们家还有一只叫Happy的了哥会学猫叫!出门的时候总会到马宝道上走一走,希望可以遇到猫猫们。

再往海边走就到了北角汇边上的轮渡码头,这里则是猫船长镇守的地盘。猫船长每晚趴在码头门口,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和狗狗,总有过路人不时停下,想要离猫船长近一点。也有热诚的粉丝会给猫船长带一点小零食,换取猫船长的青睐。我们散步的时候会绕过去看看猫船长,但总是忘了带小零食,猫船长也不太介意,伸着脖子让我们挠下巴。

搬走之后,我一定会很想念这群小可爱们。

五金仔/猫船长/Bili或者Bala/多多

bookmark_border港 | 潮福小馆

毕业后到现在,在北角住了五年有余。开始两年在七姊妹道租了一个小房间,室内面积不足百尺,胜在租金可负担,且地理位置优越,回学校或者上班都很方便。楼下一条街上都是茶餐厅,偶尔夜归的时候仍有几家亮着光,也就当作家中亮着灯,有一种安心的感觉。其中一家名为“潮福小馆”,主打潮州卤水,老远就能闻到卤水的独特味道。店门口的操作台上整齐地码着各式卤味,隔着透明玻璃也不能阻挡它们对食客的诱惑。 

我常常打包一份卤猪耳回家当下酒菜。卤猪耳虽不是什么特别的菜式,但是这家的却尤其合我口味。猪耳肥美且卤得入味,加上店里的卤水师傅喜欢切得宽一些,不像其他卤水店切得很细。咬一口,初初感受到的是油脂带来的快乐,咬到底,脆脆的软骨又增添了别样的口感。再配上一口冰冻的清酒或啤酒,一天的苦闷也仿佛被洗刷而空。不知道为什么,我总觉得卤猪耳是特别夏天的菜。 

不知不觉间,卤猪耳也成为了我的comfort food. 一个人住的时候,业余时间主要在读CFA,常常一边吃喝一边看课程讲解视频,也不觉得日子孤苦。后来两个人住,下班后是固定的社畜互相吐槽环节,只有吃点重油重盐的菜,借着酒精的帮助,才能短暂的从苦闷的社畜生活中解脱一小会儿。一份卤猪耳两个人吃不太够,间或点些卤鹅,卤牛肚,卤鸡肾等别的菜式,底下还会垫上卤豆腐。店家还会再配上一包醋汁,食客依照自己喜好沾点,清新解腻。 

堂食的时候,我爱点一碗牛腩面,三十蚊出头,在港村算是少见的便宜。面是常见的幼面,但煮得非常弹牙,分量也足。再加十来蚊配一碟青菜,营养算得上全面丰富。和老板熟识的客人还会对牛腩挑肥拣瘦,老板也乐意将就。老板是一个年轻的瘦小个儿,戴着眼镜,看起来斯斯文文的,怎么也不像是做茶餐厅这一行的。我和小吴老是猜测,这间茶餐厅会不会是老板的“家族生意”,而老板因为各种原因从家中长辈接手。然而老板并不善于言谈,我们也过于社恐而没有与老板唠家常,这也就成了没有答案的问题。 

19年5月,潮福因为租约到期关门了,而我们是在6月尾再去时才发现的。遗憾没有和老板好好告别,没有最后再吃一顿卤猪耳和牛腩面。而后港村遭遇社会运动和新冠疫情的重重危机,想来19年夏天关门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。 

没有拍过照,图片都是找的网图
翻微博总算找到一张旧图,左边还是CFA的notes

bookmark_border我的芭蕾日记05 | RAD G6 考级体验

本文首发WomenOverseas论坛,搬到自己博客上存个底~

不知不觉学芭蕾也四年整了。今年港村遭受一波又一波疫情冲击,11月在疫情夹缝中考完了RAD G6,受 @琴琴贴贴 鼓励,写一些我的体验~

其实我不太能分得清各大流派,只知道俄派和英派的某些动作是有不同的。最近看了一个介绍各流派的视频,也很值得分享:【科普向】芭蕾个大学派与表演风格_哔哩哔哩 (゜-゜)つロ 干杯~-bilibili RAD就属于其中英国的教学流派。

今年是我第二次考RAD,去年考G5之前有参考知乎上的帖子:英皇芭蕾考试完整流程全攻略 – 知乎 还是蛮详细的!

1. 为什么要考RAD Grade

我一直对芭蕾很有兴趣,毕竟tutu裙太可爱了。(然而到现在还没有穿过…)毕业后租的房子附近有一个芭蕾舞学校,便从成人班开始跳。成人班一周一次,虽然课程也包括把杆,中间练习,小跳大跳等,但是因为大家能来的时间也比较不固定,基础差别也很大,老师的教学比较不连贯。大概一年多后,老师建议我转到跳grade的班里,于是和Grade 4的小朋友们(大概10岁左右)一起学舞。比起成人班,跳grade的syllabus更有系统些,跳的动作也更基础,我个人认为芭蕾是一个很讲基础的学科,基本功扎实了才能正确进阶,也就跟着跳下来了。

决定考RAD一方面是有一个milestone检测自己的学习成果,毕竟RAD也是会打分、分等级的。另一方面是我总觉得自己不会在港久留,未来转到其它studio的时候更容易沟通自己的进度。我学到RAD G7和我跳了4年芭蕾,个人感觉前者是一个更具象的表示你现在的能力程度的方法。

学syllabus最大一个不好就是非常考试oriented. 尤其是离考试越来越近的时候,每堂课都是跳同样的动作,比较闷。当然考完试后,比如现在,老师们就会更加flexible一些,多一些地板练习、核心练习、自由练习等。

后来了解很多同好其实是会直接去考IF (Intermediate Foundation), 但我校IF课程的时间一直合不来(苦逼的上班族…) 所以还是继续学Grade. 多上几节足尖课是我一直的渴望啊!另外,我对在肌肉力量合格之前轻易上足尖这件事还是持有怀疑态度的,个人感觉没有两三年每周两三节课的练习基础不要轻易上足尖,容易受伤不说,一旦习惯了错误的发力方式再改正真是太难了。不过这也是我自己最近在self-debate的问题,究竟是花时间打基础还是have fun, 我暂时在打基础这一边,但不展开说了。整个RAD考级体系如下,有一部分小朋友到了分岔路口会G6和IF都考。

2. 考试之前的准备

以G6为例,Syllabus可以分为几大部分:Barre, Centre practice, Free movement, Character dance. YouTube上有一个很旧的视频可以参考:Royal Academy of Dancing: Higher Grades Syllabus – Grade 6 (1993 UK VHS) – YouTube

一般来说,九月会正式开始学新一年级的Syllabus, 大概到一二月左右学完全部,开始抠细节,练习partner配合和走位(是的,use of space也是一个打分项),三四月的时候有mock exam, 然后继续抠细节,到五月份考试。今年因为疫情考试一直推迟到了十一月份,所以也才刚刚开始新一年级的syllabus,还不知道明年的考试会安排在什么时候。

所以学习的部分就是跟着老师的指导,重复重复再重复,细节细节再细节,最后变成听到音乐的本能反应。我有时候上班太累了,上课的时候都是一边放空一边跳的 (这样不好!)

另外的准备就是服装道具方面,这个学校一般也是统一安排的。首先练功服是统一颜色的,我校中高年级都是丑丑的深红色,低年级是天蓝色,再小一点的小朋友是粉色的。另外G6的同学还需要买雪纺裙、丝巾、性格舞裙和性格舞鞋,这些在十月左右学校会安排学生量尺寸,大概十二月左右能拿到。低年级一些练习还会用到如帽子、洒水壶、绅士手杖等道具,平时上课的时候自带,考试的时候由学校提供。

3. 考试当天

我校的惯例是要求学生在考前一个班小时到校准备,中低年级的时候老师还会帮你梳头,G6了就要自己把头梳好,考试装备理好:雪纺裙、丝巾、性格舞裙叠好用衣架夹住,性格舞鞋用鞋袋装好挂在衣架上,每个人贴上自己的号码牌。老师会再带着最后过一遍动作,也相当于热身了。考试装扮参考下图网图,我们考试前差不多也这样,除了鞋子有鞋袋装着,不是直接拎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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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常情况下是会有RAD的考官飞过来现场监考的,但是因为疫情就改成了录像,由学校自己的老师在考场里面念每一部分练习的名字。

考试的时候3-4人一组,在考场外排好队,等到考场里摁铃之后依序进场,向考官行礼、报名字,然后挂好裙子等物品,就到把杆上开始考试了。因为考试的场所和平时上课的地方是同一个,所以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或者紧张的。到center practice的部分开始,有些练习是两个两个人做,有的是solo,group mate在跳的其他人在边上站好安静等待就可以。考试结束后再向考官行礼,然后收拾东西离场啦。整个过程大概45分钟左右,主要取决于那个年级syllabus有多少内容。

4. 考试之后

考试成绩出得特别慢,不知道是不是我校的原因,去年五月考的,应该到了九月、十月的时候才收到成绩单,成绩等级分为Distinction,Merit和Pass,基本上都能Pass, 老师的目标也是让学生拿到Distinction. 另外还会有一个小奖章(是真的很小),根据成绩等级分为金银铜。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的存在,直到前几个星期才拿到。


以上。感谢我校在疫情之中坚持开课,明天还能去上课。Keep on dancing~